今年兩會,全國人大代表、北京大學腫瘤醫院主任醫師顧晉提交了關于死亡教育的建議。他認為,作為我國的一項當務之急,死亡教育要面向全社會,從小抓起,建立起覆蓋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全過程的死亡教育體系。

  這個有點兒“犯忌”的建議來得很及時。基于某種傳統,人們往往更習慣于將身后之事邊緣化,不愿意認真地談論死亡,更不愿意接受什么死亡教育。由此,不少人對死亡缺乏系統深入的了解,死亡觀念一直處于某種“重生輕死”的粗陋狀態。

  在這一背景下,顧晉代表所說的兩種極端情形出現了。一種是過分“求生”。許多絕癥患者飽受病痛折磨,但即便病人早已對治愈性治療沒了反應,患者家屬乃至患者本人也不肯接受舒緩治療。過度治療的結果往往是病人多受罪,家屬精疲力竭、人財兩空。另一種則是過分“輕生”。一些人,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年輕人甚至是兒童,對死亡缺乏最基本的敬畏,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缺乏應有的尊重,并因此而走上了殺人或自殺的歧途。

  有鑒于此,死亡教育就成為一種必要,它本質上是生命教育,目的是讓人們敬畏生命。死亡教育,可以幫助人們從生理、心理、社會、文化等各個層面,對死亡有一個系統而深入的了解,最大可能地減少在死亡觀以及生命觀方面的缺憾;死亡教育,可以從逆向方式闡述生死關系,加深對自身生命價值的領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使之更加珍惜生命,降低惡性事件的發生;死亡教育,可以有效遏制過度治療,引導人們接受舒緩治療與臨終關懷——既不是治療疾病或延長壽命,更不是加速死亡,而是通過消除或減輕病痛與其他生理癥狀、預防并發癥等姑息治療來提高臨終者的生命質量,排解心理問題和精神問題,使人平靜地面對死亡。

  自上世紀70年代開始,死亡教育就已進入美國、英國等發達國家的中小學課堂。甚至,早在二戰之前,死亡教育就已成為很多歐洲家庭子女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家長們會要求十幾歲的少年寫下自己的墓志銘。相比而言,我國的死亡教育明顯有些滯后。這些年,雖然個別學校有些這方面的嘗試,但總體來看規范系統的死亡教育閃付闕如。我們應該加快步伐,盡快補上這方面的欠賬。從這個角度看,顧晉代表建議死亡教育從小抓起,建立覆蓋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全過程的死亡教育體系,堪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要知道,對成年人而言,很多傳統死亡觀念已是根深蒂固,改起來難度不小,教育效果可能不容樂觀。但是,從小學階段抓起,并一直系統地抓下去,教育效果肯定要好得多。畢竟,青少年時代是一個人心最柔軟、可塑性最強的時期。在這個意義上,不妨從小學開始就把死亡教育列為一門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