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南經五緯六路口,一輛裝滿山藥的三輪車旁,一個不到一米二的“小老板”坐在旁邊發著呆,回過神來從包里拿出書看看。有人來買山藥,就幫人拿袋子、收錢。三輪車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賣山藥救弟弟,我要讓弟弟活下去”。
原來,這名9歲的菏澤男童新新(化名)有一個6歲的弟弟,年初確診為白血病。新新自己也咳嗽、偶爾發燒,但一直未能確診。目前兄弟倆每天看病的花費至少3000元,持續半年的“看病路”早讓一家四口捉襟見肘,“實在是沒辦法,能借的早都借干凈了,老家剛蓋起來的房子想抵押都沒人要,只想讓兒子活下去。”11日上午,孩子的父親王長路輸著液,哽咽著說。

一天擺攤12小時閑時就看看書
山東省立醫院東北角的路口處,一輛三輪車里裝著兩三百根山藥,三輪車旁的小馬扎上坐著一個小男孩,車上掛著一張寫有“賣山藥救弟弟,我要讓弟弟活下去”的牌子。新新說,自己今年9歲,還有一個6歲的弟弟正躺在省立醫院兒科病房里,賣山藥是為了給弟弟籌錢,“弟弟得了白血病,要花好多錢才能治好。”
不一會兒,幾位過路市民圍到了車旁,忙著挑選車上的山藥。新新走到車邊,舉著兩根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山藥幫人稱重,“阿姨,一共是7塊錢。”他一邊說著一邊生疏地將山藥打包,裝了許久也沒把長長的山藥裝進袋子里,最后只好用塑料袋在上面打了個結,好讓人提走。
臨近中午,氣溫越來越高,新新忙成一團,稱重、打包、找零……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滲出來。“多賣點才有錢給弟弟治病。”好不容易顧客少了些,男孩重新回到小馬扎上,從放在地上的一個黃色的小書包里掏出一本《水滸傳》讀了起來。
從早上8點,到晚上8點多……懂事的新新就這樣度過了他的一天,這也是他為弟弟籌錢賣山藥的第二天。
兄弟倆齊患病 弟弟化療致頭發所剩不多
“這本書是過年住院的時候一個哥哥給我的。”新新指著手里的書說,去年12月份,他和弟弟都高燒不止,爸媽帶他們來濟南看病,今年1月1日,弟弟被確診為白血病,而新新一直沒能確診。“也跟爸爸去過北京、上海,還是沒確診,后來自己好了些,只不過還是要吃藥并且定期做檢查。”新新說,現在媽媽照顧弟弟,爸爸一邊要掙錢忙事情,一邊還得照顧自己和弟弟,“爸爸閑的時候會陪我來擺攤,忙的時候我自己在這也可以的。”
11日上午11點半,記者在省立醫院病房看到了新新的弟弟。化療導致孩子的頭發已剩不多,佝僂著身子一直側躺著,大眼睛忽閃忽閃,一會兒看看媽媽,一會兒閉眼休息。
“他這兩天發燒,肺部又有感染,不舒服所以不大愿意說話。”新新的媽媽解釋,她已記不清這是小兒子第幾次住院了,“隔一段時間做一個療程,再出院養幾天,再回來化療。”她說,上午孩子又吐了兩次,想起這半年孩子受的苦,她忍不住哭出聲來。
看病已花30多萬 兄弟倆藥費每天3000多元
“2015年下半年我們剛蓋了三間新房,兩個孩子也漸漸長大,本以為一家四口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沒想到兩個孩子的病會突然降臨。”新新的父親王長路回憶說。
現在,兄弟倆每天的醫藥花銷平均要3000余元,而接下來小兒子做骨髓移植所需的約40萬醫療費更是讓一家人犯了難。
為了給兩個孩子治病,王長路早已把能借的錢都借了,“家里是農村的,親戚朋友也都沒啥錢能借給我了。”他說,自己想把家中新蓋好的三間房抵出去,可是沒人要,“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叔輩親戚,求著他用房子抵了點錢。”新新賣的山藥也是老家親戚給的,“都沒啥錢借我了,一個親戚跟我說‘實在是沒什么錢,把這些山藥拿去賣了,能賣點是點,給孩子治病’。”
“我以前什么都不怕,覺得什么事只要肯努力、堅持堅持都會過去的,可現在真是沒辦法了。”在山東省立醫院急診室,王長路邊輸液邊哽咽著說,經過連日來的操勞,他從10日開始就嘔吐、頭暈,“醫生說是腸炎,放心,我不能倒,我倒了家可咋辦。”
兩問“哥哥賣山藥救弟弟”
9歲娃路邊獨自守攤子是否有炒作之嫌?
了解新新一家的境遇后,不少路人表示的確令人同情,但也有人提出,讓一個9歲娃自己在路邊守攤子賣山藥籌藥費救弟弟,新新是否承擔了太多?整個事件是否有“曬慘”、“炒作”之嫌?
就此,王長路表示,自己深感分身乏術,“每天小兒子的檢查、化驗、取結果都得我來,有時候還得做飯,實在沒辦法一直在那盯著。”早上他會騎三輪車帶著兒子從醫院旁租的房子到這,“安頓好他之后我再去忙別的,有空再來陪他。”王長路說,旁邊報刊亭的大爺聽說他家里的事后,對孩子也很照顧。
王長路說,最讓他欣慰的是兄弟倆都很懂事,“大的在外邊每天待那么久都不喊累,小的也很乖,他倆都跟我說過好幾遍,要堅強。”大病致貧,除了求助他們還能干啥?
對于很多收入不高的家庭而言,“大病致貧”并不遙遠。近幾年來,“最美地瓜妹救哥哥”“‘米老鼠’婆婆救兒媳”等類似“人造”痕跡較為明顯的暖新聞并不少見,盡管難以自救的病患是客觀存在,他們的境遇也著實令人同情,但這些新聞的背后也并非毫無爭議。
說來說去,醫療保障能力的提升或許是共同的解決方案,且已納入政策層面,但這畢竟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其間因大病致貧或返貧的家庭,面對現實往往充滿著無力感,即便有現實與倫理的糾葛,他們似乎無力也無心顧及——除了以類似方式吁請社會救助,他們還能干些什么?
“蓋房子借的十多萬還沒還清,現在看病又花了30多萬。”王長路說,兩個孩子沒有其他保險,雖然加入了“新農合”,治療費已經報銷了40%左右,但半年多30多萬的花費還是遠遠超出這個四口之家的承受能力。新新的媽媽之前在家鄉的一個廠子打工,一個月有2000多元的收入,但為了陪孩子治病,她只能辭掉了工作。而王長路之前在勞務市場打零工,有活的時候一天也就才能掙100多元,現在分身乏術的他連這個收入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