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客站片區(qū)改造后,道路平坦寬闊,“走這里,比從村里顛來顛去舒坦多了。”王瑞勤說。一輛車,沒鏈條一個人,缺條腿過日子,靠拾荒老母親,不離棄。王瑞勤怕?lián)靵淼膹U品弄壞衣服,總是赤裸著上身,從廢品收購站出來才將衣服穿上。
他,
48歲,孝子王瑞勤
她,
81歲,腦血栓老母
一輛破三輪,
有腳蹬沒鏈條
48歲獨腿男子靠撿垃圾奉養(yǎng)81歲老母親,從彭家莊村到小金莊,四處留下他一步一挪的足跡。他的動人事跡曾經(jīng)感動許多人,六年前,他曾被某機構(gòu)評為“山東當(dāng)代十大孝子”。然而今天,他和母親的生活依然十分窘迫。5月22日,記者走進濟南段店鎮(zhèn)彭家莊村,采訪了王瑞勤的生活點滴。
【市民反映】
一步一挪,獨腿男騎三輪帶母親撿垃圾
22日上午10:00多,市民周先生致電本報,稱小金莊小學(xué)北200米處,一位只有一條腿的男子用三輪車拉著自己的老母親沿途撿拾垃圾,這一幕令很多過路群眾為之動容。
約半小時后,記者在周先生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廢品收購站賣廢品的獨腿男子和他的母親。老太太坐在三輪車斗里的一堆破棉被和塑料袋中間,用掉光牙的嘴咂著半個蘋果,兒子在車前面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外挪動。
“剛才他車上滿是各種垃圾,水泥袋子、礦泉水瓶子多得把老太太遮蓋住了,只露著頭在外面,”周先生懷抱小孩說道,“看著他一條腿蹬三輪車,真讓人心酸,左后輪的車胎沒氣了,我還想過去幫他給車胎打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車胎已經(jīng)爆了!
正當(dāng)記者采訪時,一位過路的老婦見此情景,心生憐憫,當(dāng)即給坐在車斗里的老太太塞了兩張10元錢。起初,坐在車斗里的老太太一再推讓,但過路的老婦執(zhí)意讓她收下:“拿著這錢去買點喜歡吃的東西吧,錢不多,收下吧。”
【現(xiàn)場打探】
6年前獲評孝子,6年后生活依然困頓
記者采訪獲悉,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甚至可能遭人厭棄的獨腿男子曾是新聞人物。此人名叫王瑞勤,段店鎮(zhèn)彭家莊村人,今年48歲,母親81歲高齡,目前母子兩人相依為命。
2006年1月,王瑞勤獲評“中信銀行杯———山東當(dāng)代十大孝子”之一!爱(dāng)時,中信銀行給我發(fā)了孝子碑,槐蔭區(qū)人民政府的領(lǐng)導(dǎo)給了我2000元獎金,還有部門給我免費做了個假肢。”提起這些,王瑞勤的話語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自豪。
然而,六年過去,母子倆的生活依然困頓。
據(jù)他講,彭家莊村幾年前拆遷時的占地補償款今年1月才開始補發(fā),“現(xiàn)在發(fā)了4個月,我和我媽每個月領(lǐng)1000元,到工人醫(yī)院那邊的浦發(fā)銀行去領(lǐng)”。
據(jù)了解,他和母親現(xiàn)在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賣廢品!艾F(xiàn)在廢品不好收了,在路上很難撿到好賣的東西,一個月才賺一兩百塊錢”。小金莊廢品回收站的老板也稱,王瑞勤幾乎每周來一次,每次賣40多元錢。“收來的東西雜七雜八,還有舊鞋子什么的,有的物品我們都不好出手,但看他可憐,他收的廢品我們幾乎都要。”“村里規(guī)定,年滿50歲的,每月給60元(補助),我還差兩年才能領(lǐng)。”王瑞勤說,而他的母親一個月僅能從村中領(lǐng)100元養(yǎng)老補助。
因為收入實在微薄,王瑞勤也曾在舊村改造時向居委會申請過低保金,但得到的答復(fù)是:“要了安置房就不能再申請低保!
【家庭探訪】
一室一廳堆滿廢品,顯像管電視是唯一電器
22日中午12:30,記者跟隨王瑞勤母子來到興福佳苑他們的家。
在這套一室一廳的家里,堆滿了王瑞勤從小區(qū)附近收來的廢品。在這個沒有一絲裝修痕跡的家里,唯一像樣的東西就是一臺價值幾百元的顯像管彩電。
在進門前,王瑞勤先從家里推出一輛輪椅車,瘦弱的他將僅剩一半的殘腿支住輪椅的車輪,使了半天勁兒才將母親從車斗里搬到輪椅上,然后鎖住三輪車,將母親推進房間。隨后,他又將母親搬到床上休息。完成這些動作,他顯得很吃力!拔夷赣H前幾年得過腦血栓,后來就不會走路了,說話也不清楚!蓖跞鹎谝餐伦植磺、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王瑞勤接著給記者展示了幾樣寶貝。他從床下櫥柜里取出一條假肢、一件干凈的黃色T恤、一條長褲和一雙運動鞋,邊穿戴邊告訴記者,這條假肢他一直舍不得用,鄰居送的黃色T恤衫也舍不得穿。
【街坊說法】
他家曾經(jīng)人丁興旺,生活磨難沒讓他丟失希望
“他父親在世時,家里還挺興旺的。”在王瑞勤所在的樓門口,記者遇到了樓上鄰居彭大爺。他告訴記者,自己是看著王瑞勤長大的,“他的爺爺和父親是好幾十年前從臨清跟著國民黨舊部來濟南的,那時他家人挺多,他爺爺和父親在這邊做點小生意,賣過油條,做得還不錯,可誰知后來就過成這樣了”!20多年前,人家給他介紹了對象,結(jié)果剛結(jié)婚沒多久兩人吵架很厲害,他跑到火車軌道上,自己的腿被壓斷了。他截肢出院后,對象就跟他離了婚!迸泶鬆斖跞鹎,說話時連聲嘆息。
另據(jù)了解,他的哥哥死于非命,弟弟因與妻子吵架喝農(nóng)藥自殺,父親因痛失愛子久病不治撒手人寰。“在我們這個小區(qū)里,沒有比他家更窮更慘的了,家里遭遇這么多不幸還能活得這么堅強,對生病的母親還這么照顧,真是不容易!碧崞鹚浇恍┦煜に娜藝K嘖稱贊道。
他的三輪車沒有鏈條,只能這樣一步一步地蹬著載母親回家。
【心中不解】
王瑞勤質(zhì)疑村居“安置房和吃低保二選一政策”:
“拆遷后要房子,就不能領(lǐng)低保?”
如果按照一個月賣4次廢品,每次收入40元計算,王瑞勤一個月賣廢品的收入約在160元至200元之間。再加上其母親每月從居委會領(lǐng)的100元養(yǎng)老補助,他們家的月收入應(yīng)該不足300元。收入這么低,為何不申請低保?王瑞勤說,他也曾在舊村改造時向居委會申請過,但得到的答復(fù)是:“要么領(lǐng)安置房,要么辦低保,只能從中選一種。”
“俺不明白,當(dāng)時拆遷安置時每家每戶分房子都有份,為啥俺想領(lǐng)低保就得不要安置房呢?”王瑞勤對此頗為疑惑不解。
22日下午,記者致電濟南市民政局救災(zāi)救濟處。據(jù)工作人員于女士介紹,低保按家庭來申請,計算低保補貼額有城市和農(nóng)村戶口之分。城市戶口的居民,申請低保的基本條件是“每人月收入低于450元”;農(nóng)村戶口的居民,申請低保的基本條件為“每人年收入低于2300元”。
“低保金是‘吃補差’的,用城市和農(nóng)村戶口的低保金額標(biāo)準減去現(xiàn)有收入,就是應(yīng)該補貼的差額!庇谂空f,“像王瑞勤家這種情況,就符合申請低保的要求。”聽到“拆遷安置房和低保金二者擇一”的理論后,于女士表示十分不解:“分安置房和申請低保金是兩碼事,怎么還能混到一起呢?”
三輪車有腳蹬沒鏈條,蹬一下地挪動僅半米
【記者手記】
從小金莊到興福佳苑,記者一行驅(qū)車僅需不到10分鐘,而王瑞勤騎三輪車卻用了足有40分鐘。
記者注意到,王瑞勤一步一挪,每蹬一下地,車子僅前行不足半米。記者看王瑞勤走得艱難,本想幫他騎三輪車回家,卻發(fā)現(xiàn)這輛三輪車有腳蹬沒鏈條,只能蹬著地前進。
來到興福佳苑時,記者吃了一驚,因為這個小區(qū)從外觀看跟高檔小區(qū)別無二致:樓層低的18層,高的30層,裝修現(xiàn)代,綠化精美,環(huán)境幽雅。如果不是王瑞勤帶記者前往,很難想象眼前這對衣衫襤褸的母子會住在這樣一個氣派的小區(qū)。
記者從小區(qū)門口買了雪糕送給王瑞勤母子。接過雪糕后,王瑞勤先遞到母親手中?茨赣H吃得滿嘴都是,他又愛憐地親自喂母親吃。
早在七年前,王瑞勤還琢磨著娶個善良體貼的媳婦,照顧他和母親的生活,可隨著年齡一天天增長,年近50歲、幾乎一窮二白的他已經(jīng)不再有這樣的奢望。
王瑞勤說,他現(xiàn)在住的是母親的房子,自己日后興許還能分到一套6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但目前最缺乏的還是穩(wěn)定的生活來源,每次交水電費時都讓他倍感頭疼。
記者注意到,在王瑞勤母親的家里,墻上貼著毛主席和周總理的偉人照。他說,看著墻上這些畫,心里就感覺踏實了。
記者從鄰居口中得知,王瑞勤每次撿廢品攢下點錢,就給母親買點好東西,雖然花錢不多,但兒子的一片孝心全部包含在里面了。
從興福佳苑回單位的路上,王瑞勤照料母親的場景不停在記者腦海中閃現(xiàn),凝望母親時那溫柔的眼神也一次次打動著記者的心靈。
記者反復(fù)思索著:命運多舛的兄弟,我們該怎樣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