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留學熱潮席卷而來,留學生的年齡也趨向年輕化,從此前的研究生留學,到大學生留學,以至于近來從中學就送孩子出國,留學成了家長們最熱門的選擇之一。
這波留學熱潮已經持續了七八年,而作為潮頭者的第一批留學生,大部分已經回國就業。留學生涯給了他們什么樣的經驗和教訓,對他們的命運產生了什么影響?日前,針對留學生歸國后的生存狀態問題,記者走進了“歸國留學生”這個略帶神秘色彩的群體。
首批合作生回國
2006年,山東理工大學中韓合作辦學項目啟動,在國內完成了兩年學業后,家住淄博的李悅和張茜踏上了奔赴韓國的輪船。
高中便是同學的張茜和李悅考入的是韓國嘉泉大學,在來到韓國后,兩個形影不離的好友漸漸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李悅出生在一個中產家庭,家中有不少親戚做生意,造就了她外向敢闖的性格。在來到韓國不久后,她便結交了一些韓國朋友,“我當時交了幾個韓國朋友,還能練練韓語。”剛到韓國的時候,李悅發現在她附近的圈子里,很少能碰到韓國人,“吃飯、出去玩、上課都是在這個華人圈里,真正接觸韓國人的機會很少。”在一次與韓國同學的交流中,她更感覺到隔閡,“有一個韓國女孩問我,中國人用不用牙刷,還給了我一副牙膏牙刷。”
與李悅不同,張茜的思維更保守一些。在韓國生活了4年,她的朋友大多是中國人,“和韓國人思維不太一樣,話說不到一起去。”
與張茜抱同樣想法的中國學生為數不少,他們長期生活在華人圈子里,身在國外,但對國外文化的吸取卻不多。在宿舍里他們看《非誠勿擾》,看《快樂男聲》,即使看風靡一時的韓劇《宮》,也要看國內的譯制版。拿著3萬的月薪卻最怕生病
2010年,李悅和張茜同時決定留在韓國繼續讀研,她們的人生又有了一些并軌。
打工,這是大多數工薪階層甚至中產家庭孩子出國后必做的事情,李悅開始在韓國做外教和翻譯,張茜則兼職在餐廳打工。國外打工高額的收入讓她們不用再伸手向家里要錢,而李悅還要在韓國攢下一筆錢,日后回國做發展資金。
“我兼職了兩份工作,一個月可以掙到3萬人民幣,韓國雖然消費貴,但省著花可以攢下一筆錢。”李悅在打工的第二年就往家中寄了近20萬人民幣。李悅坦言,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打工上,甚至不惜逃課,“每個禮拜打工六天,休息的那天睡一天覺,什么也不想干。”其間,李悅得過一次闌尾炎,但韓國高昂的醫療費用讓她望而卻步,最終忍了一個禮拜后,只打了一針止痛針就回國治療了,“留學生沒有當地人的福利,看病太貴,沒辦法最后還是飛回國內治的,但這樣也比在韓國看病便宜多了。”異國打工還是回鄉就業
留在異國打工還是回鄉就業的問題始終盤旋在所有即將畢業的留學生心中,對于他們來說,韓國還沒有讓他們產生強烈的移民欲望,但國內就業的行情又著實不想面對。
“韓國移民其實相比歐美國家容易得多,但是韓國人的生活壓力也不小。”李悅說,“一枚雞蛋要5塊人民幣,一個蘋果十幾塊,菜非常貴,生活水平遠不如國內。”韓國實行的破產法也使李悅打消了移民想法,“韓國有個人破產制度,一旦這個人被宣布破產,基本在韓國就沒法生存了,工作壓力很大。”
赴韓的留學生中,最終選擇留下的占比不多,但真心想學以致用回國就業的恐怕更少,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就是在韓國繼續深造。韓國的研究生錄取制度是導師錄用,張茜和李悅都成功申請了讀研究生的資格。其間,她們不斷關注國內就業形勢,認為只有不斷深造,才有可能回國后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
四年留洋逃不過拼爹時代
2013年,在韓國完成了研究生學業的李悅和張茜都回到了國內,她們與國內的年輕人一樣,開始了艱難的就業之路。
雖然捧著韓國研究生學歷,但海歸已經引不起國內單位的興趣,在報考過公務員、事業單位和跨國企業后,兩人最終不得不走上了“拼爹”的道路。
張茜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了一家事業單位的下屬企業,每個月領著近5000元的月薪。這個在同齡人中屬中上游的收入讓她曾經的教師夢漸漸平息。張茜現在的工作是文書,與在韓國所學的公共管理學基本不沾邊。“現在想想出國或許只是一條普通的道路,得到了一些失去了一些,得失沒法比較。”
與張茜一樣,李悅也在父親的安排下進了一家企業,和張茜有著相同水平的收入。
四年的留學生涯結束,她們的人生軌跡與國內的年輕人相比,在經歷了一段岔路口后再次重逢。(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如今,送孩子出國是很多家長的心愿,由于對國內教育現狀的不滿意和國內競爭的激烈,不少家長打算從中學起就送孩子出國。出國低齡化已經成為了此次留學熱潮的主題。
出國熱潮催生出了大量的留學機構,各種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的留學渠道也充斥了教育市場。
小小年紀出國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這不僅需要家長們的理智思考,還需要時間和實踐的檢驗。
全媒體記者 孫小烜
2012年美國聯邦調查局統計顯示,當年在美國持有F1簽證就讀私立中學的中國留學生人數為23795人,而2008年只有4508人,4年間增長4倍之多。僅在2012年,中國留學生人數就在2011年總數基礎上增長了21.8%,占全球總數的14%;2010—2011學年,赴美入讀私立高中的中國學生就比五年前激增100倍。
“目前我們業務量研究生最多,其次本科,接下來是中學,但是近幾年中學出國的越來越多了。”啟德教育集團濟南公司的吳女士告訴記者,中學生出國的人數年年攀升,其中高中出國占到了絕大多數,并漸漸成了教育機構的又一主營人群。
沈夢(化名)的孩子今年10歲了,如今在淄博市西六路小學上學,她已經開始省吃儉用準備攢錢,等孩子高中時送到國外。
“如果留在國內,將來買一套房子也得100多萬,就不如拿這個錢把孩子送出去了。”拿買房子的錢博孩子未來,抱著這種想法,家長們不惜一擲千金送孩子出國,但是很多家長其實對留學生活究竟是什么樣的并不知道。中產奔歐美工薪留日韓
“有的家長對留學的步驟一無所知,對國外的情況也不清楚。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必須要有一定數額的存款證明。”吳女士告訴記者,隨著全球教育產業化的興起,出國的渠道也多了起來,“如果對國家和學校沒有什么要求,基本就沒有送不出去的學生,總能找到一個適合他的國家。”
然而,在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的出國費用面前,留學也被金錢劃分了檔次:家庭富裕的中產家庭,多數讓孩子留學到了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家,而日韓等留學費用相對較少的國家,則為很多工薪家庭所青睞。
中國留學熱潮不僅讓國內的留學機構看到了商機,也把全球的教育產業蛋糕越做越大。近幾年來,英國、澳大利亞、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家的多所大學,都對中國留學生做出了特殊的政策,并設立了相關的學科,“英澳這種教育產業化的國家,什么項目都有,我們內部開玩笑,只要是個正經學習的孩子,美國送不走的,都給英國。”吳女士告訴記者。
除此之外,留學生還要通過雅思或者托福的語言成績考試以及在國內的平均成績測試,而對此也有一些國外大學針對語言不過關的中國留學生制定了政策,“對于語言實在不行的留學生,有的學校允許先出國,然后在國外繼續學語言。”出國渠道混亂市場魚龍混雜
出國熱潮催生了大量的留學機構,各種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的留學渠道也充斥了教育市場。
“現在大學里的聯合辦學項目很多,很多機構都打著學校的旗號招生,實際操作的卻不是學校的人。”山東某高校的一位內部人士透露,如今很多教育機構打著一些知名高校的旗號招收預科學生,開設輔導班,“這個市場太亂了,高校與機構一般有某些協議,可以賺到利潤,對這些打著旗號招收學生的機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合作辦學出國比較容易,但一般沒有什么好的學校,即使真的是學校本身參與,所涉及的大學也沒有排名靠前的,所以對學生的要求也不高。”
記者在網上輸入山大出國留學的關鍵詞,就可以搜出幾十頁關于留學機構的信息,僅涉及山大預科項目的留學機構就有六七家,均號稱是與山大聯合辦學,每家網站都稱是山大主辦。記者隨機點擊了一處名為“山大英美澳國際項目”的網址,并以學生家長的身份進行咨詢。
記者:“你們這出去的學生,成功率高嗎?”
機構:“只要是我們錄取的學生,沒有出不去的。”
記者:“你們與山大有什么關系?”
機構:“我們是山大主辦的,預科班的老師全部都是山大的老師。”
接下來記者以同樣的問題又問了其他幾個教育機構,得到的回復完全一樣。上述高校內部人士表示,通過高校出國的確成功率高些,這也是很多學生家長愿意花錢送孩子參加這種機構的主要原因,“有的家長認為能出去就行,考得不理想就著急走。其實學校是很重要的,出去學不到東西,白混四年。”“留學簽”到“工作簽”
艱難的移民通道
“80%的留學生在出去的時候就打算留在當地,先通過留學生的身份到國外,然后再想方設法留下。”啟德教育的吳女士說,如今留學已經成了移民的一個跳板,在她接手的案例中,希望通過留學移民的學生占了大部分。
由留學簽證到工作簽證,已經被很多試圖移民的留學生,看成了最為簡捷有效的途徑,但這絕非是一條坦途,其中的辛苦和艱難也只有親歷者才能體會。“我接觸過很多希望留在國外的留學生,家里花了不菲的金錢供他們出去,他們的自身壓力很大,認為如果留不下,或者回國不能找到優越的工作,就很對不起父母。”
一旦留洋失敗,歸國后所產生的心理落差和不適應會讓很多留學生難以接受。“留下的只是少數,大部分最終還是回國了,不過現在‘海歸’也不吃香了,有種落難的鳳凰不如雞的感覺。”
而一些小留學生,更會因為獨立能力和自控能力的不足導致生活自理差、交友不慎或者自閉等問題。“一些出國留學的孩子,尤其是家庭條件好的,因為失去了父母的照顧,再加上在國外與外界溝通不暢,會導致出現心理問題,當然也有很多孩子通過國外的獨立生活鍛煉了自己。”
不管留學之路有幾多艱辛,留學熱潮如今已經形成,小小年紀出國如何衡量利弊不僅需要家長們冷靜理智,還要等待時間和實踐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