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辛 齊
監制 | 藍 色
設計 | 倫 倫 排版 |沛 沛
出品 | 山東省文化和旅游廳×山東省旅游推廣中心×新浪山東
黃河從這里入海 | NO.13 濟南槐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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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槐可蔭
平陰之堤是黃河靜水流深的開始,也是濟南作為山陰之城筑基的開始。黃河在槐蔭折向東流,又北有大河,山水皆陰,濟南就成了黃河流域最大的山陰之城。
河在西、北,地勢向陰而且對岸川原無際,還在北方寒涼的地方,這樣的城市不多。光看地形,南邊紹興算一個,南京、西安市頂多算半個,因為對面有山,西北沒那么開闊。
平陰長清都只是帶個月字,夕陽西下而已,再看看槐蔭兩字,就知道有多“陰”了。西與北超級開闊,有大水環繞,還有大片濕地洼地,槐蔭的地形,也很“陰”。但是,“鬼”、“陰”帶上草木等春天的字樣,就是反注為生機了。
槐蔭這個地方,是主城區的根脈。"氣沉丹田,深沉積聚”
槐蔭在山水轉折之處,地必有所執定,不然就陷進大水彌漫里去了,為陰所損。
臘山就是槐蔭的一個執定處,開天門可以把黃河放進來,守住了這個城門就成了要塞,是兵家必爭之地。在和平時期,這是一方主祭之山,尤其是臘月有一年之中最大的祭祀活動,能以臘為名,就是關乎祖宗神明,非尋常之山可比。西關要塞,就是地理分界,進出由之,現在臘山周邊是高速高鐵高架的經行之地。臘山是濟南黃河的龍門口,也是槐蔭的地脈運行的入首處,是真正的地標。

臘山繼續向北,有匡山,海拔不足百米,為齊煙九點之一。匡山與它山不同,因為它深入腹地,河岸就會不沉淪,山石方圓而陡起,志在匡扶,作大地上的一點神明躍起。山上,過去就有僧道廟宇,但更有名的是“李白讀書處”,把江西省匡廬山上的李白請到了這里,也是體現了人人都說家鄉好的可愛,比較有喜感。元好問就此調侃過一把,當然他更多的是調侃那個時代兼帶自嘲:“世間無李白,多少賀知章”。不過題字的濟南人朱慶瀾先生[編者注:(1874—1941),字子橋、子樵、紫橋)]可是匡扶之士,不但為義勇軍進行曲取過名,而且還是東北抗日聯軍的總司令,高山仰止,真正大才。
槐蔭承轉的還有一個復雜而龐大的水系,為濟南之腎,煦養精神。
玉符河經過玉符山,就是靈巖寺的靈巖山之又名,它是黃河下游最后一條入黃的大河了,同時其與黃河都成為小清河的濕地源頭,河尾接續了河源,生生不息。小清河是世界上唯一發源于市區而獨流入海的河,濕地還能催生出這樣的一條河流,可見蕃殖能力非凡。濕地很大,大到長清區那邊,而且南水北調也通過這里,現在是國家級濕地公園,名副其實地成了濟南之腎。
在濕地里,泥灘沙灘沉積,雜草與不知名不名貴的樹木,還有亂七八雜的魚兒或禽鳥,貌似與當代文明差得太遠,與城市花園概念毫不沾邊,沒有古木參天青山秀水,也沒有整飭過的草坪與整齊的大田。這里有的就是槐蔭的原生,就是多元多樣的“野蠻”生長,看似自由散漫卻創意多多,在生態融合里有各種可能。濟西濕地是最大的城市濕地,槐蔭的城鄉融合是槐蔭的天賦良能。槐蔭,不著急,它正在定義的東西很多,尤其是關于城市,關于產業,關于生命根本。
根本之謂體,是設下本體而制度功用。濕地是生態的本體,交通樞紐運轉的是物之體,而槐蔭正在建設中國北方的醫療數據中心與山東第一醫科大學,則致力于人之體,此身為體。
根的文化在槐蔭一直都有。對于根雕藝術,槐蔭人一向頗有心得。名品西郊蓋韭,三百多年歷史了,還是持著一點溫陽,通腸道,壯腎陽,如清河新發,大河又能東去。
方特神畫傳統也可傳神,1953茶業利用蘇聯式樣古建改為文創園區,印象濟南·泉世界外古內新,它們都有作為轉折之地的槐蔭屬性:跨界、穿越、傳承、汲古開新,處幽向明,由根深而葉茂。
槐蔭有很多槐樹,過去更多。
黃河之魂,槐樹為根。天下之樹,惟槐可蔭。除了槐為三公的典雅,還有槐為“神依之樹”的理解,“家有寸槐,不可燒柴”。槐樹皮黑,也是陰極之色,精靈之體。綠葉細秀,花色潔白,有清白之氣。枝干盤桓遒勁,壽又可逾數千載,可證以生命傳承,斯為盛。
所以槐蔭是大地的名字,是對自然原生之地的最溫情體貼的命名。山有筋骨,河作血氣,此是根深脈洪,槐蔭能藏萬物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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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蓋韭
早在明末清初,槐蔭區就能通過擋風避寒和草苫等覆蓋保溫,在向陽菜畦里繼續進行越冬韭菜的栽培,從而保證了冬春市場對于青韭的需求。其種植技術先進,韭菜色香味形俱佳,被稱之為濟南西郊蓋韭,久負盛名,現在依然是濟南的優質特產。
"韭菜是百菜之王”
祛風散寒,發汗解表,滋陰壯陽,早在周代就是祭祀用品。《史記》中還記載了古代用韭菜炒雞蛋進行祭祀的內容。在初春時節,韭菜能提神壯陽,去一身污穢寒濕之氣,所以祭祀以韭,以迎陽明。北方人正月吃春卷,就必須有韭菜,其用若此。韭菜也叫“長生菜”、“不死菜”,割而復生,陽氣極盛,祭祀以及食用,寓意就更吉利了。
西郊蓋韭就明顯是一方水土的特性發揮。農耕文化里,天地相應,時空一體,農耕的生活總是順應了天地自然的運行節律與物候特征。一方水土,一方物產。黃河盤桓集聚在西北,就好比大地寒凝,但很快就轉向東方,而且大的方向就是朝向東北——黎明前、立春的方位。韭菜性溫而辛,就是春初勃發的特性,既然能融入水土,就符合此間時令,順應地理形勢。在技術不發達的時代,技術性作為一定是順勢而為,聰明一定是更善于利用這個勢,無論是地勢水勢,還是節氣與社會的形勢。槐蔭是韭菜的“道場”,有人能在此自然稟賦的基礎上改良革新,西郊蓋韭就能繼續以自己的方式證明著地靈人杰。

韭菜怕旱,且喜歡陰涼之地,槐蔭的地理特點顯然完全具備這一點。南高北低本就容易寒涼,但是一味地寒涼就成了苦寒,就純陰無陽沒了生機,韭菜就是這個寒涼濕滯的解決方案。就像四川濕熱,本土如果有生機那就意味著有解決過渡濕熱的物種,所以四川的辣椒就特別辣。夜幕降臨,人間就有了燭火,夕陽落山,人家就有了炊煙。韭菜就是地靈,就是本土方案,而且專為溫煦而來,為提神壯陽而生。
北方如水,是腎之潛藏,萬物孤寂,惟有陽明可以起弊救偏,韭菜的中醫屬性就是補腎以陽氣。對比一下,章丘的自然地理之勢向西,應金秋之氣,所以道地的大蔥就重在補肺氣。大蔥一發沖天,韭菜長生不死,都是各自道地物產。(黃河在濟南,有三個最重要的結構性節點,平陰陽谷山為黃河初引,槐蔭臘山等居中調度,到章丘過長白山出界,三地各有道地物產:阿膠補腎陰、西郊蓋韭向東壯腎陽、章丘大蔥下游收束補肺氣。)
西郊蓋韭,緊跟黃河之脈動,氣趣東方朝陽,去濁存清又恰如小清河給予的道地品性,抑或是小清河是蓋韭與濕地的稟賦發揮了,畢竟它二者才更像是本土的象征。
韭菜也是有性靈的,槐蔭就是它的氣場,黃河轉向東方就是它的溫陽涌動,其神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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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地與泉湖——濟南濕地隨想
濟南是泉城,城以水名,“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曾經的濟南很是悠閑,社會發展比較中庸,不急不慢。

后來濟南著急了,很多濟南人開始大聲呼喊,公開宣布對標杭州乃至追上北上廣深,也進步了,只是,泉城依舊是標識,但不再是一種生活,一種調調。
某種角度上講,這些年的濟南很“累”,一直在追,各種追,直到有了濟西濕地,直到濕地漸漸有了模樣,你會覺得濟南又把之前丟的什么東西,慢慢地又找回來了。
濕地水面比十個大明湖還大,雖然水質比不上泉水,但也不渾濁,甚至都成了小清河的源頭。
之前的濟南對水的理解僅限于泉與湖,黃河只能是水資源,可以用,甚至還需要提防,成了限制,黃河在濟南一直嚴重缺乏美學。濟南人對外宣稱家國情懷的時候,黃河才會有可能出現在“一山一水一圣人”的宏大話語之中。(之所以是有可能,因為這個一水也有爭論,很多人認為是說趵突泉的。)
"濕地進了城”
濕地也是水,而且更富于生機,關乎生態,關乎所有濟南人的生活品質,往大了說還關乎身家性命。明湖泉水繼續很美,但已經不再是清流獨標了,黃河供養的濕地,不只是清澈,漫灘中還有蟲魚禽鳥,泥沙上還生出雜樹繁花。
“不管不顧”地,濕地就進了城,黃河也不再是冷暴力的懸河了,她通過濕地終于融入了這個城市 ,那些強力北跨、防御、沙塵暴等等說法,在濕地這里一下子失去了語境。小清河疏通后,濕地還成了泉水與大明湖伙伴,乃至濡養泉脈,江湖不遠,成了至交。黃河與泉群,水與水融,柳樹遇見各種樹,荷花遇見各種花。
最低洼的濕地,最清澈的泉湖,濟南才算是山陰大城,不再局促,也不再焦慮。山陰之大者,是山水的底層邏輯,是生態的最基礎形態,原創原生,從容不迫。濕地不是低端是多元,有槐可蔭不是落后,是原動力。所以,濟南被說“土”,說成第一泉之城都可以,也都擔得起,整體化一的單調不是濟南,至少不是更大的濟南。普惠的是濟南,多元協同的是濟南,把原生蓬勃說成落后的就絕不是濟南了。
因此,再怎么往外追趕,濟南也是根本之地,守住常識常理,相信衣食男女,堅持經世致用,學有余力則繼續其哲學、數學、醫學、精工之研究,不太在意什么時尚光鮮的人家的城市。
有泉湖,有濕地,有本土的原創,守得住山水底線,濟南城里沒什么小江南、第二個某某鎮、賽某湖名號。美好的都美好,互相欣賞借鑒就是,不需要奪人之美,咱濟南有的都是“非標資源”。
每當大河轉彎,總能激蕩碰撞出山與水的情愫。黃河過山東,在濟西最是彎環,在平陰邂逅,在槐蔭相擁,孕育出了一個中國最大的城中濕地公園。黃河這一次不是閑拋閑置,也不繼續高冷孤懸,而是給濟南講述了一個最美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