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憤怒,抽刀向更強者;懦夫憤怒,抽刀向更弱者。”魯迅老先生曾經這樣說過。偉人之所以為偉人,總是因為他們能把一些問題看得很遠,想得很透,讓后來者總是以自己的言行來證明他們的遠見卓識。
6月7日,廈門發生一起公交大火慘案,造成數十人死傷。經公安機關縝密偵查案件告破,犯罪嫌疑人陳水總被當場燒死,疑犯因自感生活不如意,悲觀厭世,而泄憤縱火。家人稱其可能因低保被取消遷怒社會,另有說法是,與其到公安局辦理年齡更改事宜未果有關,抱怨公安局和信訪局互相“踢皮球”。
陳水總之怒,可不是“伏尸兩人,血流五步”,而是讓40多名乘客為其憤怒殉葬。不管陳水總是因為什么原因而遷怒于社會,遷怒于那些與自己無冤無仇的平民,讓那么多人拿生命為他的憤怒買單,都是可悲可恥的!但從那些逐漸明晰的原因中,可以看出因為缺乏一個合適的解決問題的途徑,才讓他對社會產生了深重仇恨。當暴力成為弱者的武器,加害的就是更弱者。陳水總的性格自然是狹隘的,甚或是畸形的,他的訴求或者也是帶有胡攪蠻纏的,但若沒有“被踢皮球”的受挫,或可避免無謂的犧牲。
按我們的生活經驗可以預知,慘案發生后,少不了要來一場公共交通安全的整頓。往往在管理者們看來,只有開展一次這樣的“運動戰”,才能達成最快消除問題的目的。此套路功效必定會有,但毫無疑問是短暫的,因為這種手法注重的只是表象,往往沒有在問題的癥結上發力,一陣風的整頓也只能是治標之策。
慘案的制造者陳水總,不管是因為低保被取消,還是因為更改年齡受阻,此類事宜在有關部門看來都屬“雞毛蒜皮”。但對于一個社會底層的百姓來說,這就是關系到他們生存的大事。有許多像陳水總這樣的上訪者,他們多年執著上訪,其實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正是因為這是一些芝麻小事,往往無法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最終釀成驚天慘劇。
記憶猶新的是,2009年成都公交車大火,造成27人遇難,縱火者張云良就是一個社會邊緣人,無正當職業,家人對其失去了信心,于是產生了悲觀厭世情緒。不管是廈門公交慘案的制造者陳水總,還是成都公交慘案的制造者張云良,他們無疑都屬于時代的掉隊者。如果他們能夠得到拯救或者救濟的話,也許就能避免那種極端行為。
在此類慘案中,我們在譴責縱火者人性泯滅之外,更應該探究此類事件產生的深層次原因。為什么社會底層的弱者一有怨氣,總是遷怒于更弱者?為什么社會暴力的燃點這樣低,有些人一不順心就“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在常人看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都可能引爆成驚天大案,一個火星就可能引發一場大火,個中原因不得不深思。
說白了,還須在我們自身尋找答案。也就是說,我們的社會機制應當努力去融合對立者,而不是只顧著追求速度與效率而去制造更多的對立者。社會應該給弱者提供更多便捷的訴求通道,讓失意者不至于沉淪,讓怨恨得到疏解。只有用公平正義來消減社會的燃點,稀釋弱者的憤懣,類似的公交慘劇自然會大大降低發生的幾率。在無辜的生命面前,改變是必須的,而且是能夠實現的。
現在,從上到下都在為實現夢想而努力,但在全民族尋夢的同時,必須要關注那些掉隊者,不至于使他們在尋夢途中感到絕望。如果當我們身處的社會讓弱者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話,那么就絕不是他們個人的罪與罰。
我們不可否認魯迅是偉大的,他總是能一語成讖。如果我們的社會能夠讓每個弱者都能有尊嚴地行進在尋夢的路上,我們寧可讓他偉大的箴言成為歷史的記憶,而不必用那些淋漓的鮮血,來一次又一次證明他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