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在拍《歸來》時,陳道明的身份不僅僅是演員,他還變身“老美工”與道具打起了交道,在自己表演的范圍內,連一塊玻璃的新舊都不放過,陳道明向記者舉例說:“有時候美工可能很盡責,但是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么樣的,我們(電影《歸來》里)屋子里玻璃是用橡皮干粘上去的,知道這個年代的年輕人,一定覺得這個東西很溫暖,因為真實產生溫暖,我們干嘛放過這樣的機會?(陳道明稍微停頓)包括陸焉識家的樓道,一開始是玻璃。美工不了解那個年代,其實那個年代幾乎所有公共場合的玻璃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不光是自然現象,刮風下雨,小孩都不會讓它完整,一定想辦法拿彈弓打碎了,于是乎,這些玻璃換上破三合板,換上破報紙遮風避雨。其實這些跟演員有什么關系,不是,在我身后會給我巨大的入境感覺,如果我身后是虛假環境,會影響到我。”
“不光這個戲,包括其他戲我也有這個毛病,起碼在我的執行范圍內盡量不讓虛假存在,別的我管不了了!痹谂膽蛑埃惖烂饔械狡瑘龅教幾咦叩牧晳T,看看道具的布置是否符合當時的年代,心里覺得差不多了再回去化妝,“再回來這個環境就不陌生了,就像演一個家,這個家怎么跟你熟悉?就要不斷體驗它,撫摸它,不斷開門,慢慢熟悉環境,演員做的第一件事兒是把不是自己的變成自己的。”陳道明感慨。
陳道明習慣用舉例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在和成都商報記者談到有沒有對《歸來》的劇本提出意見時,陳道明的回答很肯定,“當然,小說是原創,劇本是二度創作,導演是三度創作,演員是四度創作,什么叫一二三四度,就是每次創作方式不同,作為演員要跟導演磨合,演員之間要磨合,這個磨合是什么?磨合就是商榷,怎么才能夠更好,材料都擱這了,有牛肉,土豆,有油鹽醬醋,鍋也擺這兒了,怎么做這個菜呢?我覺得應該多擱點油,那個人說了油大了,人們都吃清淡,別擱這么多油,這個菜炒完之后變成了現在的《歸來》!
(責編: 云會)
陳道明
陳道明
《歸來》明起上映
影片根據嚴歌苓小說《陸犯焉識》改編。陸焉識與妻子馮婉喻多年未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兩人卻失之交臂。等他再次歸來時,患病的馮婉喻卻已認不出他。 繁華落盡,他們懷著各自強烈而執著的愛,在永遠的等待中一起慢慢變老。影片由陳道明和鞏俐主演,明日起全國上映。
記者手記
陳道明給了我一個命題研究別人
5月9日,《歸來》劇組在廣州舉行新聞發布會,陳道明回答主持人提問時說:“任何文化作品都不會眾口一詞,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每個人看片的口味不同,所以對《歸來》有不同意見也很正!瓘埶囍\在這樣的年代拍如此的作品,需要勇氣,這是一種力量,希望80后90后能將這種力量延續!标惖烂髦v完后,張藝謀夸他是宣傳《歸來》期間“講得最好的一次!
陳道明不夠圓滑,很難搞,這是很多媒體同行的共識。這次,約陳道明的采訪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通過《歸來》電影片方發了一封很長的采訪提綱,沒想到陳道明答應了。
“哎呦,這次宣傳電影我去不了成都,對不起了!”采訪從成都說起,陳道明溫文爾雅,和我禮貌寒暄,舉手投足間透露著文人的氣息。陳道明說,他只來過一次成都,成都有著豐厚的傳統文化,飲食文化和旅游文化,空了他一定專程來成都玩。
采訪中,陳道明還給了我一個命題:研究別人,“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人,這是挺好玩的游戲,是一個人的心靈挖掘游戲,懷著善意去做這個事情,不追究結果,從言談話語,判斷這個人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一生中一個人接觸不了多少人,大多是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兵。”
陳道明把他演的每一個角色都陳道明化了
年輕時候的陳道明,簡直就是那個時代的男性典型:清瘦,干凈,露出整個額頭的短發,敞著襯衫的領子,抿嘴,微微側著臉,斜望前方,在黑白照片中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珠。
那時他面臨兩個選擇,一是出演《圍城》,二是主持《正大綜藝》。我簡直想象不出那樣端著個知識分子臉孔的人,該怎么樣活泛俏皮地舉起右手,大聲喊出: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說完,跟稚嫩漂亮的楊瀾[微博]一起傻笑。
然后就有了我們所見的方鴻漸。
當然他也演過《無間道》。在那樣的氣場里,陳道明顯得太奇怪也太疏離了。導演麥兆輝后來說自己很后悔:“我也不開心,陳道明也不開心!
除了這個臥底成黑老大的內地警察,他還演過許多非典型知識分子的角色,比如漢奸丁默,特務閻錦文,商人胡雪巖,周瑜,刁德一,兩次顧維鈞,兩次八賢王,帝王里演了溥儀、嬴政和玄燁,還客串過咸豐帝。我熱愛他的表演,卻不得不承認他把他演的每一個角色都陳道明化了―――把漢奸、特務、商人和皇帝都演成了知識分子型的漢奸、特務、商人和皇帝―――給人的錯覺是他一直在演知識分子。
而到了陸焉識,陳道明說這是“知識分子比較典型的(形象)”。他演了這個典型性的知識分子,幾乎沒人不同意。陳道明覺得“他(陸)跟我生活相當契合”,張藝謀覺得“他(陳)是獨一無二的選擇”。
陳道明不看電視。他很寧靜但一說話就像在啪啪扇人耳光。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大腕但是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他低調,又有點清高,但清高得又不會讓你覺得他自以為是。他被形容為“清微淡遠”,又讓多數親自接觸過的人覺得“誠懇自然”。關于他的傳說都很形式化:練字不輟,愛讀古籍,一個演員,他跟你談作品會先跟你分析電影的精神。
總結一下陳道明不一樣在哪里?大概是,他的做派―――其實這個詞還薄了點,但想不到更好的了。演個陸焉識,還要畫畫,還要找眼鏡,還要求美工換窗玻璃。接受采訪,斟字酌句,末了親自用鋼筆修改。跟他對話的媒體,提問我觀察了,少不得使用“風骨”“堅守”“人性”“昨天”“打動”“精神史”這類詞。我感覺陳道明更像是一個學問家,甚至,學究。
一家媒體對話陳道明:作為一個演員,你一直被看做是一個大家所敬愛的演員,而這個敬愛……他打斷說:里頭有想象,“在替我完美”。
為什么人家要替你完美呢?因為你的“完美”太稀缺了,寧可造也要造一個,擺放在那里,仿佛這圈子有了一個陳道明,我們也就不會那么虛無,失望。
另一家媒體獲準在《歸來》片場拍攝花絮,陳道明三次怒氣沖沖用手去擋鏡頭。最后一次,他擺擺手苦笑著對記者說:“我收工了,你真是的,我一點都不能放松……”這就是一個演員,只要有鏡頭在(哪怕沒有ACTION),他便一刻不能放松,便時刻緊繃著自己―――也是做派中的一種。
你可以理解為很作。但是你就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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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