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明珠石匣村,唱梆“攢”羊過半年

  劉曰章

  石匣位于章丘的東南部,離城區三十多公里,四面環山,綠植豐富,空氣富氧,山清水秀,環境宜人。盡管進山的道路有些崎嶇蜿蜒,但那種盤旋、爬頂、速降式的行車體驗灰常刺激,驚險而又忍不住的驚叫。

  8月4日來石匣之前,早就聽客居小城的石匣同事和朋友說過那里有過半年的習俗,但是一直沒有見過和參與過。每次看到他們談起過半年時那眉飛色舞的樣子,本來還算靈秀的一雙大眼睛會瞇起了一條細溜溜的縫兒,可愛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想到過半年,記得小時候有一個耳熟能詳的順口溜。“正月初一是新年,過了初二過初三;正月十五整半月,六月初一是半年。”正月初一是農歷新年,是舉國歡慶的大好日子。正月十五整半月,又是元宵佳節,其濃濃地氛圍自然也不必說。過完了十五,大多數人的年就算過完了。除了老人和孩童還沉浸在年的余熱中外,該上班的上班,該外出打工的打工。一句話:該干啥干啥去。六月初一是半年,也是人們常說的鬼節,至今南北方一些地方仍保留著這項習俗。祈天福、供山神、請閨女、曬物品、鉸鞋底等,不一而足。據民俗專家魯海先生認為,這一節日之所以選在六月初一可能與收完小麥有關,秋收尚需時日,人們大多賦閑。據家鄉沂蒙地區的劉欣賢先生博客中介紹:從字源方面印證,“年”字是被谷穗飽滿壓彎了腰的形象,與糧食瓜果豐收有關,過年其實是一種慶祝豐收的儀式,而“過半年”也是對這一觀點的體現。五月有端午節,七月有中元節,六月卻沒有個節日,所以這或許是人們迫不及待地在六月過個“半年”了。過半年一般是在六月初一或初六,唯石匣過半年的時間定在每年的六月二十這一天。至于什么原因不知曉,據筆者猜測,可能與石匣所處的地理位置及氣候有關,“山中多清涼,季節馳來晚”,正確與否尚需以后再進一步的探討。

  過半年的習俗全國各地都有,但在濟南地區少見,在章丘也唯獨石匣獨享。在石匣過半年的習俗沿襲了多年,也已經成為了村民們的習慣。在過半年的那天,不僅僅是村民們敲鑼打鼓唱梆子戲、喝伏羊湯、山貨交易等,就連客居城里或外地的故鄉人也如蜂戀花般紛紛來湊個熱鬧。一時間,鑼鼓震耳欲聾、梆子腔響徹天空、響水泉兒撒歡、枝頭鳥兒鳴唱,還有房前屋后綠意盎然的枝枝葉葉都在肆意地隨風搖曳,憋足了力氣一個勁兒地助威,山村徹底地沸騰起來了。

  一個不起眼的過半年習俗,讓偏居章丘東南一隅的石匣名氣大增。以前過半年都是村民及返回故鄉人的自娛自樂,那料想在區政府有關部門及官莊街道的大力支持下,今年過半年卻演變成了章丘全民性的一項娛樂活動。不僅搞得有聲有色,一炮而紅,而且深入人心,聲名遠播。過半年的時間雖然定的比以前晚了幾天,但濃郁的民俗活動引得山南地北匯聚,人山人海喧囂,腳步難移無怨,快快樂樂慢享。原來一天變三天的活動,天天皆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石匣,順勢而為地掀起了羞答答的蓋頭,全村老少大大方方地笑迎客人來。

  駕車拉著愛人來到石匣村頭,順位停穩,但離活動場地還有約一公里左右。眼望著長長的車“溜”,頭頂著熱辣辣的太陽神,匆匆往前趕。等站在了石匣大橋旁的戲臺前時,一排排遮陽傘下的板凳上早已座無虛席。站在遮陽傘檐下,抹去額頭的汗珠,瞅著戲臺上演員們的花臉綠衣,聽著清脆的梆腔調兒和觀眾席上時不時地發出的叫好聲,旋即拿出手機拍了點影像,算是作個念想吧。聽了一會曲兒,瞄了幾眼掛在戲臺前大紅紙上的曲目,安排的梆子戲段真不少。看來石匣人這次也下大功夫了,得卯足了勁把最好的唱段和最美的聲音獻給遠道而來的年客們嘍。

  戲臺對面就是新建的章丘梆子博物館,原址是座有一定知名度的寺廟,后來重修多次成為了石匣小學,但前些年并校后閑置了起來。不久前,經過再次修繕后便成了如今的博物館。如同村里的房屋一樣,博物館所有房屋及墻體皆是石質結構,方方整整,立足村頭頗顯端莊大氣。這座古樸的院落似乎命中注定就是為博物館而生,再結合房子內的精藏書籍、飽滿滄桑的行頭、歷代的傳承脈絡介紹,真可謂特別的混搭,奇妙的“結合”。墻上及柜內張貼和展示著章丘梆子的淵源、曲目譜系、傳承人物、歷代記載等,不乏細致而又板正。不由自主地翹起拇指贊美的同時又不得不驚嘆于石匣人的聰慧無比。

  出了博物館,沿著瀛汶河旁的半幅街道由東向西而行。這條道是村中的唯一主干路,總長度約一公里半,寬度適宜,來往車輛可以錯開,應該說最初建設時是非常有眼光的。石匣如其它山峪農家一樣呈狹長帶狀分布,兩側民居位于山腳下短小的緩坡處,沿河道而建,高低錯落,矮矮擠擠,大小不一,朝向與街道走向契合。河道穿越村莊通向下游,章丘境內總長度超過十公里。瀛汶河的源頭就是村西頭的響水泉,泉水順著河道緩緩東行而去。村中自來水管道與響水泉相連,并與河道相伴行,不但常用于農家洗涮果蔬衣物,而且也是戶戶飲用的重要水源。漫步街巷,移步異景,景靜相連,常常令人嘆為觀止。河道中時不時地傳來鵝鴨的叫聲,游客腳步輕移趴扶護欄觀望,一群鵝鴨浮水暢游,自由自在,遇客不驚。這樣的場景記得兒時常有,但這些年來極少見到,如今在耳鬢斑白年紀再現童年景致,此番真是不白來。

  石匣街道折彎處的樹木非常高大,偌大的樹冠遮陰蔽日。樹下有石質的板凳和單腿小方桌,極大地方便了村民和游客休憩與賞景。樹的北面是層次分明的巨大山墻,上面布滿了青翠的綠植,清流從石縫中溢出,順著葉秧滴下,不用近前即覺清爽無比,堪比央媽廣告語中說過的那種感覺———“滴滴亮,透心涼”。沿河兩側的石頭院墻和河道石縫中常常見到“竄”出的粗壯如碗的槐樹和簇簇的白色小花,看到它們歪斜著身子不屈不撓的向上而生,驚訝其生命之如此頑強。日后夜半未眠時思慮萬千,石匣的花與樹都能這么拼,這不正是石匣人厚積薄發和努力改變自我的真實寫照嗎?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句話一點都沒錯。清澈靈秀的山水養育了一群質樸而又聰慧的男女老少。也正因了這群踏實肯干、穩健樸實的石匣人,才有了沿襲多代而至今生生不息的過半年活動。石匣人以前有攢只羊過半年的習俗,這所謂的“攢”都是源于過去的窮。以前家家生活都不富裕,不可能每家每戶都殺羊來慶祝。村民們通過有商有量、攢湊共享。然而這種“攢”的方式和方法,不但慢慢地融合了鄰里情分,而且輩輩和諧并延續至今。所以這個“攢”從最初的由頭和形式,漸漸地轉變成了今天獨具一格的“攢”文化氛圍。在推崇新時代文明和諧的今天,非常值得廣大城鄉民眾借鑒與推廣。

  悠然自得地聽完梆子戲,自然要來上一碗伏羊湯,熱乎乎、白生生的湯汁加上一勺紅紅的辣椒油,那種熱、辣、鮮、香的味道全都冒出來了。端著碗離大廚忙活的地兒還有一段距離呢,饞人的味道就已飄過來了。搓悠搓悠鼻子,干咽下幾口空氣。哈哈哈,忍不住了。來上一大碗伏羊湯,咬上一口軟餅,吞下一塊全羊,舀起一勺湯汁。抬起手抹把額頭汗,張開嘴嘶嘶“醉”兩聲,感覺渾身的汗騰騰地往外冒。“伏天的羊湯,勝過仙的草,排腠理的邪,健康樂逍遙”。這就對了,汗出暢快淋漓,味盡沁人肺腑,只要來到石匣的客人由不得你不喜歡這一口。或許也可以這樣說,來到石匣不喝碗伏羊湯就等于沒過過過半年,此話一點不虛。

  其實就個人來講,筆者來過幾次石匣,不過大多是路過而已,唯一的一次深入調查是為了一篇心愿文字的完成,這篇文字就是齊魯晚報曾經刊登過的《最后的三寸金蓮》。據筆者調查,石匣是濟南乃至山東“三寸金蓮”最多且年齡最偏小的地方,至今為止的幸存者仍在四十人左右。年齡最大者九十多歲,最小者八十五歲左右。說到這里,話題有點岔了,言歸正傳。石匣的山水美景看不夠、玩不夠,就算你多來幾次,依然如此。可惜筆者是個景“癡”,一句話:最不擅長寫美景,常常被人貽笑大方。不過筆者建議,如若大家喜歡石匣,真心挖掘石匣,那就親來石匣。真心實意地融入其中,相信你絕不會白來,也相信你的慧眼和真心傳播會給石匣以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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