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鈞今年47歲,依舊愛著搖滾,但身份已不僅限于只是個歌手了。這些年來,他的曝光都不多,新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發,或者可能再不發了,偶爾出現在國內選秀節目上,毒舌起來,調調也非常像“年輕時的自己”,只是尖銳程度已經降到讓人能平靜接受的水平了。與鄭鈞對話,新浪娛樂充分感受到他身上的變化——是那種有時間溫度的、有世事變遷的、有自己領悟的改變——變化過程絕對不短促,而且在這個年紀談轉變,鄭鈞有十足把握,有一籮筐故事,更厲害的是,他的總結幾乎以“金句”方式呈現,句句掐住重點,只剩下讓人拍手稱是的份兒。
鄭鈞說,云姐(妻子,演員劉云)是造成變化的重要因素,“她是一個特別好的老師,總是會挑戰我的底限……”夫妻生活是從兩個暴脾氣以暴制暴開始的,他一個西北老爺們兒,常年以大男子主義“鎮壓”對方,到最后卻發展為,“回家云姐一瞪眼,我也心里哆嗦一下……”于是被挑戰底線后的結果往往是:妥協,自省,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很糟糕,還需要繼續修行……對,這里說到修行,近年鄭鈞開始專注密宗修行,每天打坐。
新專輯主打歌取名《作》,“zuo”,第一聲,大家愛說的“NO ZUO NO DIE”,在鄭鈞這里就變成了“NO ZUO NO LIFE”。我們就著這個話題聊了很久,他講述自己如何從小作到大,說大多數人不喜歡別人改變,就喜歡所有人都一樣,所以對他這樣特立獨行的人往往群起而攻之,為此,他打了無數架。不愛跟媒體打交道的他,心平氣和地聊這么多,全程高度“自白”,坦然、細碎、風趣,實在難得!
理想化!純度高!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選擇。鄭鈞一直這么做了,就像他說的,“作別人可恥,作自己光榮!”
從小“作”到大 不愛做大家都在做的事兒
鄭鈞:作別人可恥,作自己光榮!
新浪娛樂:先說這個專輯的概念,“作”(讀:zuo 詞語:作死)?
鄭鈞:《作》是這個專輯的一首歌,這個專輯有很多不一樣的歌,就像我這個人一樣,是一個很多面化的性格。選《作》這首歌呢,因為宣傳團隊他們建議第一首歌出這個,后來我想了挺好,因為我想我這個人的一生真的就是作的一生。但是我的特點是我從來不作別人,都是作自己。所以我后來跟他們說,很多人的幸福都是作出來的,作嘛就是改變自己,或者你想改變環境,有所改變吧。然后別的人,大部分都不想改變的人會覺得,你為什么要這樣呢,因為我們這樣都挺好的,你非要跟我們不一樣,這就是作。所以就中國人不太喜歡別人改變,就是大家都喜歡都一樣,不要老是顯擺自己。所以對于那種有個性的人和特立獨行的人就覺得,這是比較愛作的人。所以對作的人大部分都是群起而攻式的。我從小就是一個比較特立獨行的人,我總是在大家一起在干某件事兒的時候,我就去干別的事兒了。
新浪娛樂:比如說?
鄭鈞:比如說我干的第一件作的事兒就是,小學上了倆,中學上了三個,然后到處亂跑,換了中學就打架,也不是我打架,別人找我打架,就全是這些連滾帶爬的事兒。好不容易,小時候學畫畫,后來到要考美院附中的時候,發現我認識的畫家都是跟要飯的差不多,我也就放棄了這種生活,覺得太慘了。人生本來就夠慘的,如果以后你未來還是這樣,那就別當藝術家了!放棄以后家里都是工科的嘛,我們家的觀念是工科最起碼不會餓死,有一技之長嘛,所以說那還是考大學吧。好不容易上大學,又莫名其妙愛上搖滾樂了,又當搖滾歌手,組樂隊。我媽事后跟我說,當時覺得我神經不正常,瘋了。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我的樂隊的朋友們他們正常畢業了,各自去回歸現實,就該當工程師當工程師,該上班的上班,只有我……然后覺得這太不現實了。
新浪娛樂:他們都特別理性。
鄭鈞:工科的人都比較理性,理工科,我其實也有理性的一面。但是當我特別不理性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我肯定瘋了。結果神奇的是,最后我真的當了歌手。當然其中也很多的曲折,這個行業本來就有很多隨機性。反正是換了兩三家唱片公司。比較難相處。
新浪娛樂:你說你自己比較難相處?
鄭鈞:別人反應比較難跟我相處,但是現在比較好相處,原來比較難相處。然后離婚,然后又再結婚,生孩子,然后開個酒吧,后來又投資做動漫公司,投資做亂七八糟的事。我是一個不安于現狀的人。喜歡做一些不現實的事兒吧,我干的事兒都是我喜歡的事兒。如果沒有一個喜歡的動機的話,只是賺錢的話我基本不去做。我有過這樣的機會,好多年前朋友跟我說,合肥那有一個煤礦,多少多少錢就可以拿下,產煤可以賺多少錢。特別認真地跟我說,我覺得,這跟有什么關系啊?!(回憶起這個不由自主大樂了起來)我當時確實有點錢,可以買那個礦,但是我覺得這有什么意思呢,讓我到那天天看著一口井或者看一個礦,它是印鈔機。
新浪娛樂:你也可以買了讓別人看著?
鄭鈞:沒有,我得用我這個歌星的身份去跟人聊,讓人家把這個礦給我,肯定是這么一種情況,別人拉著我也不是白讓我去。所以各種這類的項目我都拒絕了,我說我真做不了!確實賺錢的方式很多,但是有很多方式我自己覺得我承受不了。賺了錢以后,會每天抱著錢打我自己,我受不了,精神上承受不了。后來我投資動漫公司,自己放進去很多錢,又是我發起的公司,我是創始人。這個電影5000萬美金,投了人民幣好幾個億,大家都放錢進去,明年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能上映吧,但是我也不能給你保證肯定。(笑)所以我干的事兒別人覺得很奇怪,我是經濟管理系的對外貿易專業,從投資回報率來講,你干這件事兒時間成本和投的錢的成本,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但是這就是夢想,我喜歡干這件事情。
新浪娛樂:這就是“作”是嗎?作了一筆又一筆。
鄭鈞:我剛才跟他們講,我說別作別人,大部分作的人喜歡作別人,就折騰別人唄。作別人可恥的,作自己光榮,所以要多作作自己,改變自己其實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父母都在走苦難之路 人生不僅要吃好喝好穿好
鄭鈞:那豬也過得挺好的!
新浪娛樂:你曾經有“作”到特別不安的時候嗎?
鄭鈞:我從小到大,其實大部分作的原因就是因為不安全感,一種恐懼感,對未來的期待和恐懼。所以才想改變。因為我很小出生的家庭是普通的知識分子家庭。
新浪娛樂:很正統。
鄭鈞:很正統,很傳統,就是西安的老家庭,傳統的四世同堂的那種大家庭,一家子聚餐的時候能100口人坐在那吃飯,就從西安最大的西安飯莊請來廚子做飯。這種大家庭就一切都要保守、規矩,家教特別嚴,吃飯怎么吃,筷子怎么放,長幼有序,就是儒家的這一套就特別嚴。父母也覺得他們生活是這樣,希望你沿著他們的腳印走,很安全,因為他們腳印踩過了,都是實的地方,你可以走,不會掉進溝里邊去。但我要換一條路走。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非常善良,但是他們人生充滿了坎坷,就是因為他們的道路就是沿著他們父輩的道路去走,那條道路就是苦難的道路。
新浪娛樂:什么是你所謂的苦難?
鄭鈞:最大的苦難就是這種情緒、煩惱。人活著大部分時間,第一是活在這種真實的追求上,我們天性要追求某種能抓住的東西,希望有好的家庭,好的工作,然后有好的收入,賺很多錢,買很多想買的東西,然后由此我們就認為,我活的特別好,我活的特別安全,我活的特別幸福,這就是我們認為的幸福。但其實這些幸福都是轉瞬之間就能逝去的。如果活著就是為了穿好點,吃好點的話,我早就達到這個目的,那我接下來干嗎,等死嗎?接著穿更好的,吃更好的。所以人生絕對不僅僅是這樣,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人跟動物沒有什么區別,豬也過得挺好的。
新浪娛樂:那您這個年紀還有什么事可以被年稱作是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