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家善
兒時記憶中的大明湖,沒有堤堰和護欄,也沒有大門。四周是長滿青草的斜坡,其間種有楊樹、柳樹、榆樹和刺槐。
兒時我家住在芙蓉街,大明湖是與玩伴們經常的去處,春暖花開時節,楊柳吐綠,刺槐萌葉,唯獨那高大的榆樹會應時生出串串榆樹錢,掛滿枝頭,頭一天你看著榆樹枝上剛有一個綠豆粒般大的芽苞出現,經過一夜的春風吹拂,次日就會展開那淡黃色的嫩榆樹錢,這是我們這些玩伴們最興奮的時刻,因為那鮮嫩的榆樹錢,能讓我們大飽口福。
從家里帶上布口袋或者小竹籃,系在腰間,別管多么高大的榆樹,像個頑猴一般,都能噌噌噌地爬上去,找個比較粗大的樹枝坐穩后,先伸手擼下幾把榆樹錢塞進嘴里大嚼起來,那味道是滿口軟綿綿的甜,吃起來有滋有味,因為榆樹錢掛樹的時間短,完全用不著擔心被污染。當我們這些小伙伴們吃夠了,布口袋或竹籃里也裝滿了,下得樹來跑回家去,把榆樹錢倒在竹筐或者大盆里,必然會受到家長的稱贊。
那嫩生生的榆樹錢摻上小米面、玉米面或者雜合面,稍微再加入一點清水,蒸窩窩頭或者貼餅子都非常好吃。在那個時候,非但是城市平民百姓的一頓美餐,即便是有權有勢的人家或者商家富戶也會應時嘗個鮮。不過,他們所吃的榆樹錢,并不是那些少爺小姐們爬到樹上擼來的,因為到那個時候,就會有鄉下來的孩子們沿街叫賣榆樹錢。
有的孩子會選一枝開滿串串簇簇榆樹錢的枝頭,折下來后帶回家去,插在門框或者墻上,借其“余錢”的諧音,以祈給家中帶來有余錢的好運。
再說刺槐花。刺槐是自膠濟鐵路開通之后,由德國人引種進來的,所以濟南人叫它“洋槐樹”,這種樹長不多高,枝杈很多,且枝頭生滿利刺,那樹干也是歪七扭八,不能成材。可是在天剛剛暖和之后,那串串乳白色的刺槐花掛滿枝頭,幽香四溢。這種刺槐的花也可以擼下來生吃,若帶回家去摻上豆糝做槐花糕吃,吃到嘴里,那甜絲絲的香更是別有一番滋味。比較講究的人家,會打上幾個雞蛋,鍋底放入少許的油,將豆糝糕炒一炒,愛喝幾口的用來佐酒,那更是別具風味。刺槐花用來煮粥或做雞蛋湯,口味更是別具一格。
榆樹錢和刺槐花都非常好吃,只是開得時間較短,吃的時候一定要趁剛剛開放時采摘,若過幾天變老了,吃起來就沒有味道了。記得兒時的大明湖畔,長了不少刺槐樹,許多枝頭大人們伸手可及,即便是我們這些小孩子,稍微跳一跳,或者用個帶鉤的竿子拉下枝頭來采摘,既可帶給家里美食,也是一種健身的游戲。
榆樹錢和刺槐花,在我的印象中是每到春暖花開時節,幾乎老濟南家家戶戶都能享受到的別具風味的美餐。在那個時候,人們尚不懂得其中的營養價值,只是趕個時節嘗個鮮而已。如今想來,榆樹錢和刺槐花里,必然含有人們所需要的營養元素,別管生吃或者熟吃,對人體都是大有益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