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舞衣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覺得,如果是看弗拉明戈舞劇,或者歌劇,或者你應該選擇馬德里。而想看正宗的弗拉明戈表演,當然要去安達盧西亞。馬德里能有什么好的演出呢?
然而,無意間推開的一扇小酒館的門,卻打破了我的種種偏見。如果你第一次看弗拉明戈表演,一定會為演員的舞蹈所震懾。隨著吉他節奏漸強,演員腳下會踢踏出飛一般的旋律,裙擺會隨著腳步的頻率上下翻飛,演員的手臂、身體,乃至眼神、表情,都是那么剛勁,充滿力量。
盡管你可以看到舞娘綻放的裙擺、裸露的后背,但你絕對不會想到妖冶。因為通常,你見不到舞娘微笑的面容、妖嬈的身姿或者婀娜的蘭花指,這些都不屬于弗拉明戈。甚至年輕,也不屬于弗拉明戈。與其他舞蹈不同,優秀的弗拉明戈的演員,是需要歲月歷練的。
舞的過程,似乎就是一次對痛苦的救贖過程。隨著音樂的節奏,舞者的肢體、表情、甚至腳步,都能表現出內心的情緒變化,或凄楚、或歡愉,或悲哀、或淡定,仿佛一切都是靈魂最深處最徹底的展現。
不得不承認,我更喜歡弗拉明戈中的男舞者,或者是因為他們暴風驟雨般的踢踏旋律,更能駕輕就熟,亦或是由于他們內心的表達更加淋漓盡致。很多人喜歡看弗拉明戈舞中演員的腳,覺得他們就跟踢踏舞演員一樣,可以那么輕松地收放自如。而我,更喜歡看舞蹈中演員的表情。如果說舞娘的表情是憤世嫉俗、是孤傲剛烈,那么男演員就有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甚至是一種挑逗,對苦難命運的挑逗,是一種蔑視,對痛苦災難的蔑視。
只有弗拉明戈舞,才能將極致的愛與恨、快樂與痛苦,完美地融合,并酣暢淋漓地表現出來。那是一種自由,是一種毫無顧忌的灑脫。
在這里坐下,或者投身于奔放的舞蹈,或者被吱呀作響的時光機車帶走。如果是你,你會選擇什么?
透明回憶
現在的我們,生活在太多的框架中。我們是沉默機器對照著時間表,我們囚禁在格林威治的規則里。有多少人在這個框架里忘了生活,直到喘不過氣?當所有人都在趕著不知道是誰的進度表的時候,馬德里的陽光會提醒你,慢下來;陽光褪去,馬德里旋轉的美麗舞娘會告訴你,一切痛苦和不堪,都算不了什么。
馬德里舒緩悠閑的生活,令人向往卻又令人難以相信。歸來的那一刻,感覺到的,是一場幻覺——那個古色古香的火車站,那些旋轉在在唐吉可德故鄉中的白色風車,那些投在許愿池中的硬幣,那些因為店主午休,安靜的林立在街頭的商鋪,那些帶著一絲不羈的紅衣舞娘,以及那些陽光下無所事事的時光,仿佛都是一場盛大的夢境,而我,便是不小心闖入夢境的愛麗絲,在布滿歐式建筑的街道中,迷失了方向。
有人說,馬德里并不適合所有的人——“忙慣了的人,停下來突然有種失魂落魄!币苍S對于馬德里,很多人都不是歸人,而是個過客,然而,當你途經這里,請放慢你的腳步,放大身體上的每一處感官,體驗陽光照在皮膚上的感覺,體驗鼓點敲在心上的感覺,一路上的荊棘全部開成了花朵。
無論是斗牛士華美精致的斗牛服,還是弗拉明戈舞者奔放艷麗的裙角;無論是高迪神奇富有大自然韻味的建筑,還是戈雅、畢加索絢麗的繪畫,馬德里絕對是個大膽用色、無比斑斕的城市,每時每刻都可能有驚艷發生。當那些悠閑的時光與四溢的激情結合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曾經羈絆著你前行的一切都成了過去,然后,請將它放空,讓它淡淡的飄散,繼續前行,完成你未完的旅行,途徑自己最美麗的綻放。
這里不需要沉重,這里不需要焦急,需要的,只是珍惜眼前的風景。
馬德里,不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