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家務
是的,我天真的以為這個就是根本問題所在,我努力改了就會好的。之后在一個月,中介在月底的例行電話中突然跟我說,你知道嗎,Regina給了C,這是最差的評價。我驚訝地問中介是不是弄錯了,也告訴她我有在改呀,有做家務,有spend quality time with them,也有和Anna玩。
中介說,Regina說,一、你生活不規(guī)律,每天很遲睡;二、你并沒有真的跟達到交流的目的,她們希望你能多跟她們介紹中國。
我很為自己很委屈,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辯解:“天吶,我今年高三,必須為自己上大學和高考著想,作業(yè)那么多,我有什么辦法,周圍的同學想要進TOP 1% 也都是這么的辛苦的。而且我整天嘗試地教Anna中文,她卻對自己的文化感到鄙視,天天問我中國人為什么這么無恥地做假,又覺得中文無聊,中國的故事沒有意思,我有什么辦法?”
中介冷冷地回說,這里是美國,言論自由,跟你在中國的時候不一樣。Regina就說了,你整天就想要進最好的大學,什么MIT什么年段第幾。
我懇求中介不要forward給我爸媽這份report,他們知道了一樣會擔心。但是中介說她沒有辦法,公司規(guī)定。于是兩天后我媽在中國時間凌晨五點給我打電話,問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辯解不清,便跟她說只是誤會,我會找Regina談的。
幼稚的我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些,不要讓爸媽擔心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便去找Regina談心,我們談了很久,我也以為彼此是真的敞開心扉。我也告訴了她因為自己很要強所以總想要最好的,也可能是中國國情的原因。她說,她并不想給我C的評價,只是她覺得傷心,因為她感到我到美國只是為了美國的好大學,她們不過是工具。
于是我就理解的Regina的心態(tài),更認真地想要去顛覆她心目中的中國獨生子女印象。我?guī)缀醢铝思依锼械募覄眨恳恢芪叶家蛟诘厣嫌媚ú及岩粯且话俣嗥椒矫椎哪镜匕逵孟礉嵕ㄒ槐,濕布抹一遍,用干拖把拖一遍。剩下的房間的地毯和樓下的地毯吸兩遍(最討厭的是吸樓梯,小角落很麻煩),房子的三個洗手間徹底的清理,包括馬桶和浴缸。
家具要擦一遍,Regina家很田園風,家具很繁瑣。一旦有Party,一大堆的碗筷洗碗機沒法裝下,就要手洗,客人看到我一個人在刷啊刷,就跟Anna半開玩笑地說怎么可以這樣虐待我,讓她來幫我,她過來沖了一個盤子跑回房間不再出來。冬天要掃雪(經(jīng)常摔倒),伊利諾伊下雪下得早。
經(jīng)歷了一切最后卻發(fā)現(xiàn)其實她們一家并不感激這些,對于Anna,我越容忍她,她越欺負人,而Regina,我卻一直都猜不透自己做錯了什么讓她依然對中介說我不好。
最糟糕的一次是整理Regina家車庫,發(fā)現(xiàn)她們家之所以井井有條是因為雜物都往車庫堆了,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東西搬出來,掃地沖地灰塵是無以言表的厚,再歸類那些大大小小的東西,沒用的扔了,不要的擺到外面garage sale,有用的擦干凈放整齊。從周六的早晨六點一直到下午四點,終于我把原本停不下車的garage整理得可以停下Regina那輛大眾了。
開心地跑進去,Regina在睡覺,Anna剛自己微波了點東西吃,見我進來問我可不可以幫她收拾下碗筷,她總是問得很禮貌,所以不好意思拒絕。于是她就跑去玩電腦了,我氣結(jié),但想想也就兩塊碗,但看到盤子里有一整塊的chicken breast沒有吃,就問Anna怎么不要了。她說不喜歡吃chicken要倒掉,我一時憤青了跟她說你知道還有很多人被活活餓死的嗎?她說,right, like I care. 于是她說你要你就pack起來好了,就跑走了。好吧,想想就忍了,收拾完東西,Regina起床,我跟她說garage都收拾好了。她很開心地謝了我。我也很開心。于是下樓休息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Anna跑了下來,我在睡覺,她立刻開了燈,我被叫醒,起來茫然地看著Anna, 她沖過來掀開我的被子,說,Mom wants you. 于是我上樓,Regina在車庫里翻箱倒柜找東西,我更加茫然了,問Regina “what’s going on?”她瞪紅了眼睛問我,你賣掉了一個長長的,銀質(zhì)的,有兩個燈泡的燈了嗎?我回想了下說,對啊,你說家具都可以賣的呀。
Regina立刻就掉眼淚了,說那是我媽留給我的呀。Anna在一旁面無表情地小聲加了一句,she’s dead. 我就郁悶了,委屈地說你沒有交代我呀,你跟我說家具都可以賣的。Regina做要暈倒狀,我就被嚇到了,馬上跟她說我去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