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腦充血。
L:都兩個小時,那真是年輕,你現在把我吊兩個小時?20分鐘,我跟你講,我肯定完蛋了。吊了我將近兩個小時,一條不過,一條不過,一條不過,最后那個副導演真是看不下去了,說亞鵬,你沒請武行吃過飯吧,我看他一眼,我說沒有,他說唉,他就沒說話。終于導演說好,說就這樣吧,然后武行就過來給我卸威亞,我說等等,我說導演,我想再拍一條,導演說,啊,還拍一條?我說對,我覺得你剛才好像不是太滿意,你再拍吧。結果大家不說話了。好,接著拍,又拍了大概20分鐘,導演說哦,就是OK了,這條可以了,“咔”可以了,好,可以過了。
然后這個時候武行過來幫我解威亞的時候,就是我進組兩個月,聽到第一聲說,“鵬哥,辛苦了。”就是從那一天以后,一切就沒有問題了。
在拍戲當中,可能我會有一些這樣的場景的印象,因為其他演戲的東西沒什么可說的。可能也是有一種挑戰的東西在里面,因為人跟人的接觸和交往其實我更愿意用行動去跟對方交流。
【談商業轉型】
我如果說我對錢真的不是那么在意,你信嗎?
P:你從演員轉型從商,而且做到這么大,恐怕很多人都會好奇。
L:第一個企業好了,我的人生中的第一個公司。我是1998年在舊金山拍一個電視劇。硅谷在舊金山,因為畢竟我原來是理工科的,我開始接觸到網絡。在美國看到很多網站以后,我就寫了一個《商業計劃書》,很簡單的,三條,我們是誰,我們要做什么,我們做的這東西是什么,就寫了這么三段。然后就找一個人去談,在咖啡館,談完了一下午,兩小時吧,他就接納這個投資了。所以等我殺青拍完回到北京的時候,我就帶著50萬美金回來,就拿到了第一個風險投資。那還是挺不容易的,在1998年,我可以算中國IT的先驅。
P:對,和張朝陽他們差不多。
L: 差不多,當然他們比我更成功。
P:你比馬云還早點,你那時候就拿到風投了,而且你是在美國拿到。
L:起碼反正我覺得,當然今天是當作一個笑話去說,至少我覺得它對我來說還是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回到北京我就注冊,登記注冊,然后就開始運營。我覺得從一個做公司的角度來講,那還是挺高的起點,起碼你接觸到了金融的概念,融資的概念,風投的概念,IT的概念,當然還有一般性的公司性事務的概念,那都是從那兒開始的。我也沒少拍戲,1999年可能至少也還是拍了兩部還是三部戲。
再往后有挑戰性的事情就是,比如說我們做的網站叫喜宴網,我們是一個婚禮服務,線下服務的一個網站,從這個網站開始又做了雜志,等等等等的故事。后來2000年拍完《笑傲江湖》,那個時候就是李亞偉到了北京。
P:是不是你父親去世了。
L:對,我父親1999年年底去世。主要是我媽,因為那時候我爸突然走了,我爸爸早上起來心臟病,在床上5分鐘就過世了,我母親是醫生,我們家就在醫院旁邊,根本就來不及。所以我媽后來就說,她說她已經待不下去那個家了,我要搬個家。我說那得了,別搬了,干脆就北京吧。因為那時候我在北京已經買了房子,買了車了,那時候已經算是一個明星了吧。所以,干脆,亞偉,我說得了,因為我們家就兄弟兩個,他那個時候剛剛離婚,他還有一個女兒,干脆我們全家都來北京一起過。所以來了以后呢,那個時候其實我是忙不過來的,但是我覺得我也要給我哥哥找一個工作,那我們就說開個影視公司吧。再者,開影視公司是在我計劃中的,因為那時候在臺前,很多做臺前的人一定想著要做幕后,但是因為他的到來,可能讓這個計劃提前了。做影視公司那一次我覺得也是一個印象,就是我們開始籌備第一部劇,叫《海灘》。
P:采訪你哥哥的時候,他說后來投資方撤資了,你哥想還要不要拍了,你說不行,已經跟這些好朋友都說了要出演,王學兵,那英,老狼,很多人。要開,就必須要開。
L:我全額自己投的。
我大概想起來,那個時候,本來談的這個綠箭的贊助,100萬美金,將近是800萬人民幣,我們認為這個事情是鐵板釘釘,合約都談完了,最后一個很偶然的因素,那家族企業的老頭去世了,他兒子在英國,是一個MBA,年輕人,然后帶著一幫同學上任了,上任就全球巡查,視察到中國的時候,說我們在中國的利潤已經太高了,根本不需要再做這種大規模的廣告投入,把這種非常規項一刀全給砍掉,我們這屬于非常規項。
我印象最深刻,那次是2001年在拍《射雕》,我腿斷了。可是約了廣告公司,是奧美吧,和綠箭,說談合約,我還從劇組請了兩天假,從無錫坐著輪椅到廣州,我印象最深的是我、李亞偉,三四個人,推著輪椅進那個中信大廈,那時候中信大廈是廣州第一高樓。是早晨去的,坐輪椅進去開始談,大概談了14個小時還是16個小時,談到半夜,2點多鐘,才把合約全部草擬完。外面一直都在講說,說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那個李亞鵬,他怎么是個瘸子(笑)。
草擬完合約,說明天就簽,我說那我明天就走了,因為我還要去拍戲。結果我回去的路上,坐飛機到了上海,從上海往無錫開的路上,接到一個電話,他們說明天我們的新老板要來,結果來了以后,開了一個會,就全砍了。
P:天注定啊。
L:所以當時我站在高速路上接到這電話,我記得我把車停在那兒了,下了車,在這個車邊可能抽根煙還是干嘛,我接那電話,當時也是很失落的,確實付出了,前期付出了兩年的這種努力,最后這么一個理由就結束了。那個時候馬上已經決定都要開機,那后來我就說,那我就自己投吧。
P:你就把全部身家都拿來投那個戲?
L:全部投了那個戲。
P:你當時沒有遲疑過嗎?
L:(笑)我如果說我對錢真的不是那么在意,你信嗎?
P:好吧。
L:當然,現在有家庭以后不一樣了,比如說我再做投資,做什么,會把家庭的這一塊先拿出來。其實對于我來講,我完全不在乎,如果人生中有什么跌宕起伏,我覺得沒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我會很習慣說,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先把最壞的結果想好,想到之后,然后你去接受它,接受它以后,你就會變得很堅強了,人說無欲則剛嘛。甚至前兩年我還發過一條微博,因為當時看書看到一句話,是日本的一本書,我想那句話是怎么說的,叫“遙想于流放之地賞明月”,我說此話甚得吾心,發了這條微博。
P:你哥哥說,那個《海灘》劇組,你給員工,哪怕工人都要住五星級酒店,同樣給他們訂很好的盒飯。
L:是。我們那個《海灘》劇組,我覺得是全中國最豪華的。
P:就是因為你看到他們之前在劇組受到很多屈辱。
L:我生性是一個很有平等概念的人。可能是跟天秤座有關,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懂星座。所以當我第一次去投一個戲的時候,我就不能容忍說在劇組,因為主演永遠是特殊的,然后分級,最次的就是場工。我去那兒拍戲,剛好我有一個朋友,他們在海邊有一個五星級酒店,當時叫銀泰,在大東海海邊,就是這個銀泰的老板是我很好的朋友。
P:沈國軍是吧?
L:對對,沈國軍、陳少良他們,他們那會兒剛剛收購那個酒店,酒店剛剛開業,我們那個主場景就在他們酒店門口那沙灘上。他說我們給你,就是你,你們導演什么的,都給你免費,你住我這兒得了,哥們兒幫忙嘛,我說那謝謝,但是能不能讓我們都住,他說,啊,你們多少人,我說百八十人吧,他說我們酒店一共兩百多個房間,我說你不是新酒店開業嗎,我先幫你住住唄。后來他們說,那這個……我說這樣,你也別給我免費,他原來說送我們可能一二十個房間,就是主要工作人員,我說你給我打一個大折,我們就全組都住,要住我就全組住。最后他們還是同意了,邊同意邊說,操,亞鵬,你丫他媽的神經病,你就是神經病。然后我們真的全組住五星級酒店。每天現場全部有幾個冰柜的,各種冰鎮的可樂飲料什么的,剛開始我們場工每天收了工就偷,那制片都說,說亞鵬這個不行,天天偷啊。我說嗨,他們是怕后天沒了,你就天天擺,我看他偷,偷去干嘛,誰也不會去賣吧,對不對,大家就天天拿,拿,但堅持一個禮拜左右沒人拿了。
P:這辦法還真不錯。